是个到处跟人吵架的藏族和尚
> 他抹去流从额头流向眼睛的血,慢慢坐起来看我:“阿绵?”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相信了他的佛。 1 我们在两个月的关押后,被遣返日本。 我的军衔远不够上军事法庭的。我的父亲则是不等开庭,就绝食自杀了。 他把自己饿死那天刚好是神尝祭,我们祭祝丰收的节日。 继母随他而去。 处理好他们的后事,我再次去了中国。 找加措不难。 他挺出名,街坊邻里形容他:留一层薄薄的头发,发际线干净利落,皮肤颜色像刚熟的麦穗,穿一身火红的僧袍,是个到处跟人吵架的藏族和尚。 路过的信徒刚好听见那句“到处跟人吵架”,便急忙解释说,大师千里迢迢来到这儿,是为讲经传法,怎么可能是吵架,那叫‘辩法’。 我亲自看了一场,觉着‘吵架’这词儿人家用得委婉了,加措应该是在骂人。 一个人对骂一群,时不时骂得好,骂到妙处,人家还会给他鼓掌。 1 我有时也会想起那间尼庵,想起小屋里被镣铐锁住的加措,想起抽屉里的82张军票,想起从墙缝爬出来的蟑螂。 但这件事似乎成为了我的伤痛,而不是他的。 他那样高兴,身上总是有着一种近乎野蛮的生机。 他不介意我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