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地缺(考彪)
姬邑抬头,父亲?他的父亲一向是这样教他的——大人不曲、克己奉公,父亲也一向是这样做的。眼目越过郁郁葱葱的草地,落到天边,应当就是西岐城池。姬邑不由垂眉,心头颤悸,北伯侯是如何养育子嗣,他从姬发家书中对北崇子弟的评价也可窥得一二,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真是个哑巴,崇应彪昏昏沉沉,景物越发模糊了。哼,等着瞧吧!他是要去当大商的王家侍卫——百姓日后敬仰的千户侯、万户侯!姬邑腿伤未愈,骑马打仗他做不得,给自己磨墨写书倒是可以。他忽然又想通了,崇应彪缓了神情,眯眼笑起,手中攥住姬邑的衣袖晃,“不要对别人发善心……” 姬邑刚想应道,身子骨好似皮影人被抽了关节支物,带着怀中的崇应彪跌倒。堵在胸口的气不顺,顶开喉咙让他猛咳了几声。 崇应彪躺倒在姬邑怀中,手几度抬起,终于触到他发绀的嘴唇。他眨了眨单眼,费力想看清姬邑的面容,喃喃呓语道,“哥哥,娘是饿死的。” 转眼间,狂风从四面八方奔来,嚎得空旷可怖。雪凭空生出,怀中的崇应彪蓦然被雪覆盖,姬邑虚握了两下,只抓住满手的冰霜,崇应彪再次不见踪影。 呵,眼下眸子轻转,姬邑缓重地抬起冻实的眼皮——入目是绕着红绳的柏树。草衣盖了层寒酥,姬邑轻轻抖落肩头的雪粒,抹下消融的水滴,“北崇的雪,真冷……” 没有迟疑地起身,一如走了千百遍。从这棵柏树往北走二百步,有一家黑砖石墙的人家,绕过他家中的水井东行半刻,雪地扫出了一条半人宽的小路,直径向前,门前挂着雄伟虎皮的石屋——就是崇应彪与他阿娘卉夫人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