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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离开的那年,他正和医院里那个六神无主的我是一个年纪,然而没有人会拍拍他的脸告诉他没事了,只有一个更小的我牵着他哇哇大哭。 凌觉是第二天早上来医院的。我睡得半梦半醒间听见向来冷静的卓橦怒吼道:“你来干什么?你不上课了?” 我悄悄挪到门口,看见了凌觉。 如果是以前,或是以后的任一时刻,我一定会冲出去打断他们的相处。但是那个早上,我抓着门框,看着晨光笼罩下像被雨淋湿的鸟儿一样疲惫又愤怒的卓橦,看着始终稳定安静,低声安慰卓橦的凌觉,他的声音太轻了,在寂静清晨的鸟鸣声中我都听不清,我只能看见卓橦最终跌落进凌觉的怀抱中,像一根羽毛落进泥土里。 凌觉稳稳地抱着卓橦,他睡着了。 我一声不吭地侧过身让出长椅,卓橦安静地枕在凌觉腿上,阳光落在卓橦身上,给他的发梢勾上金边。 我趴在奶奶的病床旁边,抓着她的手,眼前越来越模糊,滚热的泪水滴落在床沿。 卓橦没有办法继续参加夏令营,他最后还是赶走了凌觉让他回去上课。此后每天清晨,卓橦都会抱着电话听凌觉给他讲前一天的题目,再带着笔记本去医院照顾奶奶。 消毒水味,蹁跹的白大褂,燥热的蝉鸣,guntang的电话,写满了公式的草稿纸,奶奶粗糙的手指,组成了卓橦十七岁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