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自由》

    我想活下去，在很多年前。那时的我还是个孩子，一个幼稚的，无法独立生存的人。

    我还是想活着，在很多年前之后的几年后。那年烈火吞噬我生存的故乡，陌生的男人拿着枪支闯了进来，他们屠杀一切能看见的活物：我的邻居，一位慈祥的老人一一她常年喜欢在小菜园里照顾植物，她在果子丰硕的季节里还会送我一些可口的浆果，又抚摸我的头发；一位失去丈夫的母亲，她独自扶养孩子；襁褓中的婴儿；一家七口；尖叫着逃命的人，以及瑟缩在角落里的狗。

    那时我想活着，我也活了下来，我躲藏在隐蔽而狭窄的地下，那儿阴冷潮湿，几乎没有什么空气，在多年以后我仍然能记起那时的恐惧，记起不断从鼻腔里小心翼翼喷出的，又吸回去的温热气体。我蜷缩在那儿，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掌，又紧闭眼睛。

    我听见头上传来的脚步声，它们哒哒哒地走过我的全身，那时我会捂住自己的嘴巴，我害怕自己会因为恐惧而发出惊呼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没法知道时间流逝了多少，我只能躺在那，蜷缩在那，一遍又一遍恐惧地听着震耳的脚步。直到我的身体因为潮湿变得粘腻，因为寒冷变得冰凉，因为饥饿变得恐惧，又因为干渴变得绝望，但我仍然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时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虽然它一直都那么阴暗，它渐渐变得模糊，我也觉得困倦。那也许是我这一生以来觉得最困的时候，我想也许我睡过去以后就不会再醒过来。我也确实睡着了，闭上沉重眼皮的瞬间我仿佛来到天堂，身体的沉重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就像得到救赎一样。

    但我没在那时死去，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