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3）

了，忽然地捂着脸，泣声道：“闵裳，你自己去学校好不好？就跟老师说mama病了，有事你就打电话给乔恩，他会帮你……mama实在不能去……”

    乔恩是他们家楼下的一个杂货店老板，一向很同情他们母子。

    盛闵裳知道她是不想当众丢脸，她的泌尿系统有问题，不能控制大小便。她特意把他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念书，就是不想拖累他，不想让他看到她那些不堪的时刻。她尽力了。

    盛闵裳钻进她怀里，抱住她的脸，小声哄她：“mama，没事的……”

    mama却把他推出了车子，伏在方向盘大哭起来。盛闵裳站在路边，踌躇很久，才朝公交车站走去。r0U库区并没有直达法拉盛的公交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换乘，捏着书包带子茫然地站在风里等，那十分钟在记忆里总是很长很长，完全没有尽头，他一直望着母亲的方向，渴望mama能重新把车子开过来。

    但是她没有。

    公交车来了，盛闵裳上车，司机狐疑地望着他，一个孱弱的亚裔孩子。他咬着嘴唇投了币，低头走向最后一排，隔着车窗，看着他母亲的车子停在车流之中一动不动，后面的车主等不下去了，下车围着她、咒骂她。小小的盛闵裳默默地流着眼泪，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为止。

    二十多年后依然有人在他耳旁用同样的名字呼唤他：“闵裳……”

    盛闵裳睁开眼睛，看到伊时雨深深地望着自己，她捧着他的脸，也不知道何时取下的纱衣就丢在一边，她身上全是汗，紧紧地贴着他，很小声地说：“非常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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