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然没有留名。他有种感觉,邱非固然沉默,内里蕴藏的个性却敏锐机警,又不乏秉节持重,而自己并不愿沦落到去做挟恩图报的小人。

    他当时还慨叹过一声,明君之相,可惜无甚前途。如今怎么长成这样了,乔一帆在榻上仰起头看这位少年天子,觉得自己浑身哪儿哪儿都已经痛起来,连带着脖颈也开始泛疼,眼前这位天子捞起凤冠往里头扔的做派轻浮得很,他总觉得对方其实挺想将自个儿也这样收拾收拾丢出房去。乔一帆挺有自知之明,可惜却恕难从命。

    少年天子蹙眉紧紧盯着他,两人周遭围拢的空气里仍有隐隐的熏香与酒气浮动,他开口的话语却极为沉静:“你就是朕的皇后?”

    这一句疑问被他讲出了笃定的气息,乔一帆的冠冕已被掀去,然而发簪首饰却一应俱全,抬起头时金银碰撞,簌簌作响。他抿了抿唇,露出一个不算谄媚但也并不显得冷淡的微笑表情:“回陛下,正是。”

    邱非用指腹拧了拧鼻根,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随后转过头去,伸手去拿卧室正中喜桌上置的那盏酒盅:“嗯,你多大了?”

    “金秋十月便至弱冠,”乔一帆犹豫片刻,而后轻声道,“陛下......合卺酒不便一人独饮。”

    天子那节盈润如玉的指节已经贴在器皿的扶手处,听罢微顿,而后不管不顾地将它拿起,倾倒在一旁剔透的玉合卺杯之上,辛辣的胡椒气息以及一股涩而不柴的果酒气味便浮动而出。邱非似乎自鼻腔里哼了一身,分不清是调侃抑或嘲讽意味的,而后他回过头,伸手冲乖巧跪在榻上的便宜皇后勾了勾:“虚长我一岁,难怪这便要教训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