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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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已经摆正姿势势必要低头做缩头乌龟,他也不好意思明示。学着这几天大夫的样子,自己拿起床头的医用剪刀,粗糙剪掉那些连接在一起的针线,簌簌落下一床单沾染黑血的白布。郑光明倒是不痛,连着几周第一次好好端详自己的皮rou,他惊叹于北平医生良好的消毒手段,伤口固然难看——那些被灼烧过的地方,永远留下红色的痕迹,但其余地方切口整齐,甚至擦伤都未有。 他掀开被子,静静注视着自己的裸体:仿佛半面纹刻花纹,一块精雕细琢的大理石。火药炸伤的地方由深到浅,仿佛怒放出一朵血红色的牡丹花来。另外半边依然是不自然的、未经晒伤的白,那是少年的瑕白,关节深浅不一,偶有粉色的裂纹。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下了床来。“父亲?”脚触到地上,瞬间麻了,郑光明不得不掂起来再慢慢放到地上,这次好多了;他又来了一次,两只脚都勾在地毯上,那种活着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几日他躺在床上,每日像附身的魂魄,惶惶不可终日。今日郑光明又沾在了地上,他依然如此年轻,如此有活力。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依然活着。这点真好。 他抬起头,又呼喊了一遍:“父亲?” 郑乘风摘下看密文的那只傻乎乎的单片眼镜,捏紧了鼻梁。本想着再拒绝一次儿子的恳求,抬头张口欲回那伪装的不耐烦语气,刚吐出一个音节就悬在了嘴边。 裸身的少年,平坦的四肢,他毫无遮掩的、平和的站直了,好像曾经一样,那些烈火在他身上留下可怖的伤痕,此时却将他衬得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