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钗】今天今天星闪闪
见山不是青山,见水也非绿水,留下的只有永垂不朽的黄。这黄骇人心惊,这黄吞人碎骨,这黄遮天蔽日。素还真朝二重林望去,树林挺拔健壮,树林郁郁葱葱,矗立在风尘咆哮的黄土高坡,如同一柄抹油上漆的钢刀。回回村依山傍山,坐落在二重林旁,朴实的农民用双手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垦了一环肥沃,小麦摇曳玉米香甜,沙尘难侵。素还真背着包袱慢慢走上高坡,近了,近了,嗅到村里牛羊的粪臭,闻到炊房飘出的米面清香。他看见村头耸立的老树,风吹雨打历经风霜,早已被虫豸啃咬白蚁分巢,徒留坑洼树身,裸露一片苍白木色。谈无欲站在村口,一身棕色棉麻短衫,目光似一回浅湾。他说:素还真,你老了。 他自己是从内部腐烂的,犹如一颗迟暮的石榴,剥开就是一条红血灌溉的江河,而后再蔓延出表里。当雪色染上发梢、当斑驳爬上眼角、当记忆攀上墙角,狱中的时光浮长浮短,变得静谧。尘埃落定,年岁耄耋。他是从这个时候衰老的。他时常坐在铁窗旁,白昼艳阳高照,照不进一方水泥砌成天地;夜晚明星闪耀,月色流不进窄小冰冷床榻。傍晚七点半,是牢犯的放风时间,狱卒让他们排成方阵七排七列,每人神色严肃站姿笔挺,稍息立正稍息立正。于是喇叭扯着铜锣破嗓,哼出壮烈腔调,狱卒双臂一挥,如大鹏展翅,怒吼一声:起—— 他就合着人群唱,实际上自己的音调已淹没在众声磊磊中: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河西山冈万丈高,河东河北高粱熟了。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他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