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晚格外粘稠,戚月丛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东海岸线的露天沙滩上,浑浊的海水随着月亮虹吸,不断将腐烂腥臭的鱼冲刷到他身边,密密挨挨围成葬礼上、棺材中、尸体旁白色的鲜花。 他将脑子埋在被水浸透的虚幻沙滩里,身体躺在蓬松的被子上,想起上个月参加的那场葬礼。葬礼主角是一个年轻男人,也可能是那成千上万朵从枝头被剪下的白玫瑰。 人类的殡葬礼仪——用其他物种的生殖器官为人类的死亡作陪——真是浪漫极了。 告别仪式尾声,他的妻子从领口取下那朵已经沾上了她身上香水味的白玫瑰放在他脸颊旁边,尚且娇嫩的花瓣用力推拒着他僵硬冰冷的皮肤,宾客却自作多情地以为那是生者的满腔爱意在亲吻逝者。 一如现在。 戚月丛偏头躲过一个潮热的吻。 耳朵却被迫接受了那声充斥着nongnong委屈的低哑狗叫。 “主人……” 狼青已经从头至尾清洗了三遍,一丝异味都没有,甚至带着熟悉的沐浴露的淡香,可戚月丛仍然觉得恶心得几欲作呕,连一件弊体的衣服都没有施舍给他。 月亮尚有片云遮身。 直到乌云彻底遮住赤裸的圆月,堵塞在窗帘布料经纬孔隙间的月光霎时被黑暗消解